张颂文呼吁支持《封神》：尺度已拉到最大，导演豪赌可能要还十年债

上映12天，豆瓣评分7.8，实时票房12亿。

最近，《封神第一部》占据了各大媒体热搜榜。

这部乌尔善蓄力了5年的大作，交出了一份尚算不错的成绩。

但这个“不错”只是表面看来，事实上相较于它高昂的制作成本，这个票房规模是杯水车薪，完全回不了本。

基于此，很多老影评人已经下了结论，说断难有第二部和第三部。

最近，张颂文在FIRST青年电影展，也为《封神》打气，他讲这部电影非常不容易，拍摄时间跨度太长，以至于不少工作人员还未等到电影公映就去世了。

至于回不了本的原因，大伙儿各有各的道理，有的说导演的锅，有的说投资人始乱终弃，有的说制作团队的问题。

这些原因都有道理，但书单君在梳理近期很多对《封神》电影的剖析时发现，极少有人提及一个点，那就是“封神”这个IP本身的问题，今天我们就从这个角度来深入探讨一下。

#01 

原著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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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封神》这部电影的IP来自许仲琳的《封神演义》，《封神演义》讲的是商周时期武王伐纣的故事，整部《封神演义》既是人间帝王的战斗也是天庭众神的纷争。最后武王姬发成功打败了纣王君临天下，阐教也成功打败了截教成为正统。

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神话人物，像李靖、哪吒、杨戬、姜子牙、妲己等人都在这部书里悉数登场，历史+神话+经典人物，把民间流传的典故整理糅合去为“封神”这样一个大主题服务。应该说许仲琳写这部小说的时候胃口着实不小。

只是这部书知名度虽高却也缺陷明显，远没达到名著的级别。

复旦大学中文系严峰教授写过一个《不必读书单》，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封神演义》。在严教授的眼中《封神演义》这书差到什么地步呢？差到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年轻时写了一本《封神演义导读》。”

按照他的说法，这书能不看尽量不看，纯属浪费时间。这话不好听，道理却不是没有，严教授给出的理由是——人物刻板，情节单一，思想陈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首先整本书里，除了哪吒、纣王、姜子牙、妲己，这为数不多的几位主要人物，请问您还记得当中的其他人物么？整个“封神榜”里的365路诸神，估计起码有350位是在跑龙套的工具人，他们没有鲜明的性格特点和专属的故事情节，有的只是出场和退场。（譬如哼哈二将、梅山七怪、九龙岛四圣一类）

一部小说的人物不出彩，这就已经决定了它难称一流。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个人认为还是作者本身的野心太大了，要把那么多支线和人物揉进一本书里，其笔力又不及施耐庵这样一流的笔者，结果自然就是大量人物显得刻板扁平，索然无味。

其次，所有的人物根本逃不开“天命所归”，老天爷要你什么退场，你就得什么时候退场，毫无惊喜和意外。从第一回纣王亵渎了女娲之后，商朝灭亡的命运就已然不可遏止，纣王手底下有多少精兵强将也只能送人头。当初封神贴吧里就有人在探讨，为什么闻太师这样一个文韬武略，法力高强的人，会输给姜子牙？答案是只要他是纣王这边的他就必须输，这就是明着告诉你是剧情杀，搞个核武器来一样没用，结局早就注定。

这当然符合作者要的“亵渎神明必遭天谴”的主题，但也必然会导致整本书不够精彩。

另外，《封神演义》里人物的战斗方式也极其单一，就是一味地“一物降一物”，九龙岛四圣的坐骑很凶狠，没问题姜子牙搞个四不像神兽过来就轻松搞定；梅山七怪各有本事，没问题，我拿照妖镜不怕你们不现原形；魔家四兄弟法宝强大，没关系我大周有三目杨戬千变万化，一样克你。基本上你看完几回之后你都能猜到后面的走向，情节非常单一。

所以严峰教授那句话是有道理的，《封神演义》的第一个真相就是，这部书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虽知名度高，但并不能算是一流的作品。

其次，《封神演义》这个IP由于原著“人物繁多，支线庞杂”的原因，改编起来难度非常之大。

#02

封神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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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看过一些和《封神演义》有关的影视剧吧，大家扪心而论当中拍得好的有多少？在这里我们挑出3部知名度比较高的，来和大家稍微探讨一下。

首先第一部《封神》，咱们一定要谈到1990年蓝天野先生、傅艺伟主演的这部《封神榜》。

这部剧对很多人来说应该是《封神》的启蒙之作，里头傅艺伟老师的妲己扮相很是惊艳，蓝天野先生的姜子牙仙风道骨，包括汤镇宗的伯邑考都是经典，当年这部剧的收视率也非常惊人，算是给国内的《封神》系列开了一个成功的先例。

但它的问题一样明显，特效简陋这些就不讲了，受限于年代；更重要的是当年由于交由香港团队操刀（当时的服装导演对中国传统文化可以说全然不了解），这部剧的服饰几乎是照搬了希腊神话一类，活脱脱一个真人版圣斗士，以至于多年之后蓝天野老先生依旧颇有微词。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开山之作它是成功的。

第二部比较经典的《封神》应该是范冰冰版《封神榜》。

这部《封神榜》有两个亮点，第一个是留下了不少的经典人物造型。比如范冰冰的妲己，许还山的闻太师（许还山老爷子在《封神第一部》里出演了纣王的父亲，这次电影上映，老先生还赶来为电影站台），刘德凯的姜子牙，马景涛的纣王。

第二个是，电影里体现了妲己对纣王的情愫。这部剧之前的《封神》作品几乎都把妲己当作一个魅惑众生的红颜祸水，但这部剧里妲己跟纣王是有感情的。印象很深的是剧里有一幕，范爷扮演的妲己两眼噙着热泪，对着沉睡的纣王说：“你对我那么好那么痴情，我却杀你的忠臣，乱你的江山。”

瞬间让人感受到了九尾狐的无奈，原来这个祸国妖物也不过是众神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除此，这部片很好地展示了原著人物繁多，相当扁平的缺陷，且有烂尾嫌疑。

接下来第3部《封神》应该是知名度最大的，也是我个人认为在这3部《封神》中改编得最成功的。它就是TVB版的《封神榜》。

为什么说它是最成功的，因为它刻画出来的人物最立体，它呈现出来的主题最打动人，它围绕着咱们中国人最传统的一个“孝”字分成上下两部，第一部叫《爱子情深》，第二部叫《忠义乾坤》，把主角设定在了哪吒身上，讲的是哪吒如何从一个杀死龙王三太子的孽子，到幡然醒悟，成为三军大元帅修成正神。

这部《封神榜》做到此前所有《封神》系列作品都没有做到的一点——它能够感动人。殷十娘恨铁不成钢地在雨中棒打哪吒，哪吒割肉还父削骨还母，最后十娘战死沙场。那句“你的骨是我的，你的肉是我的，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娘啊，混蛋”扎扎实实地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整部剧的主题也随着哪吒的改变而递进升华，从对母亲的孝上升到对家国黎民的忠，演绎了一个中国传统的经典议题，非常精彩。

所以大家发现没有，改编《封神演义》的IP要想成功，你的专注点就不能放在“封神”，而要放在“塑人”，要用足够深刻的主题和鲜明的人物形象去弥补原著的不足。

能做到这样，才有可能实现成功。

这样的要求是很高的，这注定了封神这个IP改编起来非常棘手。（除了这3部，封神系列的作品还有很多，诸如《封神传奇》之流，那些作品成色如何大家可看完后自行判断）

那么，以这个标准而言，《封神第一部》算不算好呢？

#03

关键是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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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先看《封神第一部》所选的视角。

《封神》这个IP通常有几组人物可以选，第一个是纣王和妲己，只是这俩都是反派，选反派来当主角不合适；第二个是哪吒一家，这个用得最多；第三个是姜子牙和武王姬发，这个用得也不少。

这个选择，《封神第一部》可以说别开生面。

它把视角聚焦在了周文王和周武王父子二人身上，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安排，从大的故事框架来说，就是这对父子推翻了纣王的统治，建立了西周基业，以他们为主角故事可以完美地串联。从细微处，又可以讲到父子之间的亲情羁绊，可以探讨“忠与孝”这个古老的议题，如果处理得当，也会像TVB版一样经典。

同时，乌尔善选用纣王一家来与姬发父子互为镜像，姬发拼死救父，纣王弑父杀子，前者孝顺勇猛，后者叛逆乖张。形成鲜明比对，以彰显主题。

这样的设定，使得“塑人”成为了可能。同时也可看出这部《封神》绝不是单纯贩卖特技的噱头之作。但这样设定的缺陷一样明显，那就是不得不在纣王和姬发之间均匀使力，使得主角儿不够凸出与鲜明。

对文王归国的故事，讲得也只能说差强人意。

《封神演义》原著里，是文王姬昌触怒了纣王，被纣王囚禁了整整7年，7年里纣王无时无刻不想弄死姬昌，这时姬昌远在西岐的儿子伯邑考担心父亲的安危前来朝歌献宝，以换取父亲的自由，结果触怒妲己被剁成肉酱。

妲己将肉酱做成肉饼送给姬昌吃，姬昌明知是亲生儿子的血肉，但为了回到故土，仍旧忍痛一口一口吃下亲儿子的肉，最终换得纣王信任回归故国，从此掀起伐纣大业。

电影里把这个桥段给改了，改成儿子姬发作为质子被留在朝歌8年（为了跟纣王联动起来），被囚禁在朝歌的不是垂垂老矣的老父亲，而成了年富力强的小伙子，虽然同样是被困了数年，悲凉感却已然打了折扣。

其次文王食子这个桥段也被乌尔善改了，改成姬昌原本不知道这是儿子的肉才下口，这样一来这个典故给人的震撼也要大打折扣，无法很好地体现出文王对回家的执念。

最后是，这样设定，你也无法很好地去表现伯邑考和姬发兄弟两人的感情（毕竟按照电影，两人已经8年没在一起），这样一来，哥哥的死，震撼力也会大大折扣。

这番折扣下来，就是最后姬发说出“回家”那两个字时，并没有足够的穿透力，显得有些“轻飘飘”。

但瑕不掩瑜，总体而言，《封神第一部》仍可算是水准之上的作品。只是IP改编难度大，投资亦大，所以片子风险极高，第二部第三部能不能顺利推出，仍是个未知数。

最后想说，其实不只是《封神》，任何中国传统文化相关的IP内里都是“塑人”——

特效和拍摄手法可以不断精进和变化，相同的桥段可以换个演员来呈现，唯有生动的人性，万别不离其宗，会永远闪动着耀眼的光辉。

 -END-

撰稿：司马长空

主编：左页

图片来源：《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

《封神榜》1990、《封神榜》2001
《封神榜之凤鸣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