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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要拒绝后现代主义生活?

吴万伟 思庐哲学 2022-01-17


人生该怎么过?


埃林纳·艾伦 著 吴万伟 译

古代哲学指导我们怎么过一种有意义的人生。


本文评论的书:伊丽莎白·拉什·奎因(Elizabeth Lasch-Quinn)著《生活艺术:内在性的命运与古代生活艺术的回归》


公共空间里充斥着大量包含各种政治动机的口号;试图诱惑我们购买奢侈品的广告;励志类书籍和亲切的精神慰问品;这些心理疗法就像新星相学或基督教那样给人提供肤浅的精神安慰。


这些潮水般汹涌澎湃的喧嚣在网络上盛行,往往淹没了人们发现连贯思想的能力。与此同时,高等教育很少能为学生提供人生指南,使其逃避在很多人看来陷入越来越大的意义危机。


与此同时,公共对话则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建议。如何使用最新技术产品提高生活质量,如何塑造在线形象,如何开启完美的健身常规和清洁饮食,如何获得政治常识等各种建议让我们应接不暇。但是,在指导我们如何生活的竞争性教诲中,却很少有人反思我们为什么要活着。


在其新书《生活艺术:内在性的命运与古代生活艺术的回归》中,历史学家伊丽莎白·拉什·奎因(Elizabeth Lasch-Quinn)为我们提供了对当今治疗文化的诊断,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她写到“我们生活在格言警句满天飞的时代,只有几步的秘诀承诺能够瞬间搞定可以想象到的任何问题。”不过,若没有对人生本质的更深刻认识,我们很容易变成自我这个暴君的奴隶。拉什·奎因解释说,“若没有善的观念,我们可能陷入迷茫和失落之中。所有人生课题都变成服务自我的工具。”


“生活艺术”(Ars Vitae)拒绝琐碎性公共哲学,但拉什·奎因同情那些驱使我们常常做出唯我独尊行为的真诚渴望。她引用社会学家菲利普·瑞夫(Philip Rieff)的话说,人人都是“在身份、不可言喻性和内在性上的独特之人”。


拉什·奎因说,人人都面临“可怕的孤独”,内心生活的动荡不定可能令人变得脆弱。文化能够“传达神圣意识”,减缓“孤独的心灵容易产生的孤独感和焦虑。”


拉什·奎因用非常优雅的文笔鼓励我们将眼光放远一些,超越自我最优化或政治积极主义。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必须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如果人生实际上的确有连贯的目的,如果人生是一门艺术,该怎么办?她认为,古代哲学能帮助我们探索这些问题。


她考察了五大思想流派——诺斯替主义、斯多亚派、伊壁鸠鲁派、犬儒学派、柏拉图主义作为思想指南的可能性,确定了这些思想在当今文化中的回声。


比如引起轰动的电影《达芬奇密码》以及随之而来的喧嚣——包括认定故事中的真正圣杯是女主人公的自我实现和疗伤的评论——都暗示了一种现代的诺斯替主义。


她解释说,故事隐含的信息是世界上所有“馈赠”都是骗局——-这是诺斯替思想的核心支柱,认定真正的智慧仅仅局限于最初的少数人,能够揭露纯粹精神的非物质世界。不折不扣的纯粹之善和福佑仅存于这一维度。


拉什·奎因显示伊壁鸠鲁主义主要源自其古代形式——致力于反思、诚实的自我审视和温和的、可持续的快乐——致力于为欲望享乐主义寻找借口。斯多亚派和犬儒学派在当今时代遭遇类似的命运。


公元2世纪的斯多亚派哲学家和罗马皇帝马克·奥勒留(Marcus Aurelius)认为,人的生活应该竭力追求持久的东西,其中包括“慎重考虑”、“尊崇效忠神灵”和“全人类的团结和友谊”。但是,拉什·奎因注意到当今的斯多亚派则集中在“什么能够控制和什么不能控制,或者什么与我们的心理舒适度相关,什么与权力意识相关。”


犬儒主义也有可敬的开端:它的可能创始人第欧根尼(Diogenes)做出挑衅性的、不顾廉耻的公开展示,揭去规范的虚伪面具,指向体现真正美德的生活。不过,最深刻体现在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思想中的“新犬儒主义”则看不到自我或“控制问题”之外的任何东西。


拉什·奎因相信,柏拉图主义在她调查的古代思想运动中仍然是最具有相关意义的思想流派。其核心教义是善是即刻的和超验性的现实。这个世界似乎是有缺陷的,但本质上是好的,确定了普通人的存在的内心和外部的神圣之物。


比如,在遭遇人类天才时,拉什·奎因写到,“我们陷入瘫痪状态,我们被悬置在特定的时刻,就像我们遭遇地球上的最伟大奥秘之一时那样。这是处于最佳状态的个人,人类在惊人神秘的空灵境界永远不停地探索。”按照拉什·奎因的说法,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现象方便了“我们进入体验和能力世界,这个世界似乎在抗拒现实并挑战日常生活的边界。”


在赞同柏拉图主义时,拉什·奎因暗示了既充满希望又十分迷人的人生观。她认为,理想形式的艺术和人生各自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形象。最伟大的艺术“已经成为一个世界、一种存在、一个现场、一个活力四射的人。”


艺术杰作的“空间巨大无比,足以容纳解决我们的困惑、处理我们的全部情感纠纷的可能途径,并将其置于相互之间的对话中。”它们“引领我们进入他人的世界”同时帮助我们塑造“能够挽救生命的内在性”。


人类生活本身能成为一种艺术追求。拉什·奎因相信,在培养丰富的、善于反思的内心生活过程中,在塑造基于爱的人际关系过程中,我们的生活能够反映沉默之美,这是伟大艺术的典型特征。


但是,如今与柏拉图思想截然相反的东西偏偏占据了我们的想象力:追求权力和追寻毫无节制的自我成为推动世界前进的首要动力。


在这个观点看来,看起来美好和无辜的一切都不过是掩盖支配性的面具而已。拉什·奎因注意到,果真如此,不断积累的舒适或许成为我们能做的最好之事。丢掉的将是能够解释现实的完整性、复杂性、和破碎之美的整体性意识和像柏拉图主义那样的系统观点。结果,一切都成了自我追寻的目标,人们因此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拉什·奎因求助于古人来说服读者相信,即使在面对巨大痛苦和罪恶之时,拒绝后现代主义的生活也能给我们带来“敬畏、慈爱和整体性的高度”。她注意到“真正的选择似乎在于,究竟是将痛苦转变为艺术,还是被生活中的痛苦彻底压垮。”


我们很多人可能见证过数天、数周甚至数年的时间被生活中的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但是,拉什·奎因的书告诉我们,痛苦其实能转变为美甚至不乏神圣的东西。认识到人生是一门艺术,认识到人生不仅仅是逃避痛苦,就能提醒我们意识到,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之外,每个人的身上都潜藏着美好和可爱之处。


作者

埃林纳·艾伦(Elayne Allen),美国企业研究所社会文化和宪法研究部助理研究员。


来源:译者投稿

译自:On How to Live by Elayne Allen

作者:埃林纳·艾伦 吴万伟译






“哲文新译”系列文章是吴万伟教授投稿的译文,文章主要是从Philosophy Now、Aeon、First Things等网站上选取的最新的、具有普及意义的哲学人文类小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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