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萧邦的波兰

陈均怡Jenny Chen 陌上美国 2021-03-17
陌上美国

Telegram channel,欢迎订阅:

https://t.me/MoshangUS

Telegram加群(下载app修改privacy设置;拷贝群地址用浏览器打开(微信打开无效);点击“join/进入”):

https://t.me/joinchat/AAAAAE-W0yNiS6DIlGHsKA





享誉海内外的著名音乐家傅聪先生因染新冠病毒而溘逝,令人惋惜悲痛。
 
在中国的音乐家中,我历来偏爱傅聪,也因为他与波兰音乐家萧邦间千丝万缕的关联。
 
1955年,傅聪在波兰华沙参加第五届『萧邦国际钢琴比赛』,获得第三名的殊荣,这是东方人首次在此比赛中获大奖。此后,由于政治因素,他踏上了漂泊的不归路;如同羁留他乡的萧邦,波兰只存留在热切痛苦的思念中,而得以宣泄内心强烈情感的音乐成了灵魂的救赎。
 
与萧邦相似的经历和性情拉近了艺术境界上的距离,所以傅聪在演奏萧邦音乐时感觉特别地亲近、特别地投入,仿佛就是在叙述自己的故事,他更在其中融入了东方元素,因此具有超凡的艺术感染力。
 
                       


在下多年来附庸风雅,自认为爱上了观摩绘画和聆听音乐,乐此不疲。如果问我古今中外我最痴迷的画家是谁,我一定毫不含糊地大声昭告:梵高!而在音乐的王国里,对我而言,取代梵高至尊地位的必属萧邦。
 
那天看见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中演奏萧邦音乐的视频,如此的天合之作令我激动得热泪充盈。
 
我经常粘着纽约唯一幸存的古典音乐电台,往往音乐响着,心神却在四海云游,但是于心不在焉中把我灵魂抓回躯壳的十有八九是萧邦的音乐,屡试不爽。迷恋了几十年;曾经在抑郁中每天重复播放波兰裔钢琴家鲁宾斯坦(Arthur Rubinstein)弹奏的萧邦夜曲的CD,竟然把碟子听烂了。
 
萧邦的音乐就像温柔的拥抱,体贴轻柔却又不离不弃,给人极大的安慰。
 
既然迷恋了几十年,当然应该亲临波兰实地感受他对母国炽热的、至死不渝的爱。
 
飞机在华沙降落了,机场的名字就奢侈地叫华沙萧邦机场!一走进大厅,一幅大型宣传画扑面而来:『欢迎来到萧邦的华沙!』风度翩翩的萧邦肖像与五线谱一起优雅地附和着欢迎词。


华沙机场的迎宾壁画
 
一到旅馆,不顾一夜飞行的晕乎,直冲萧邦博物馆。
 
走近博物馆和对门的萧邦音乐学院时,感觉寄存在记忆深浅处的关于萧邦的一切都纷涌而至。这是一个多媒体博物馆,现代科技的魔力把萧邦一生的事迹多姿多彩地呈现给了观众。
 
国立萧邦音乐学院,玻璃中反射的是萧邦博物馆
 
萧邦与法国作家乔治·桑的爱情历来是世界文坛与乐坛之嘉谈。在博物馆里看到法国画家德拉克洛瓦画的他俩的肖像,虽然不是原作,但也感觉100多年前巴黎沙龙里的景象又栩栩如生地呈现眼前:萧邦优雅地弹着琴;着男装、抽烟斗的乔治·桑充满爱意地注视着他。

他们的爱情绵延了近十年,这是萧邦一生中最幸福、也是创作最丰盛的时期,一系列的旷世杰作就是在这片温柔中诞生的。


乔治·桑和萧邦的肖像
 
驻足于那架萧邦最后使用的钢琴,仿佛看见被重病缠身的他虚弱却不失优雅地在钢琴上弹奏,从指尖流淌出来的都是忧伤却诗意的音符。

一年后这颗璀璨的明星就陨落了,结束了短暂的39年的生命,空留无穷遗憾在人间。
 
萧邦使用过的钢琴
 
去世后,他的身体留在了巴黎的拉雪兹神父公墓,心脏却嘱托他的姐姐带回了波兰,一片他深爱却不得回归的故土。

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一直在他心中占据着重要一席,也为他的音乐创作提供了汩汩源泉;他平生的最后一场音乐会也是为在伦敦的波兰难民募款。
 
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里的萧邦墓
 
在华沙Holy Cross教堂里的一根石柱中,萧邦的心脏永远地安息着,他一定觉得万分地安慰!我们这些凭吊者也感受着他安稳的宁静……
 
华沙教堂里安置萧邦心脏的石柱
 
在市中心的皇家公园(Royal Baths Park),矗立着一座大型的萧邦铜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入侵的德军炸毁。

当地盛传的故事是,次日,一张手写的海报在废墟上发现,上面写着:『我不知道谁摧毁了我,但是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不能为你们的首领弹奏葬礼进行曲了。』

1958年塑像重建,此后每年夏季周日的午后,那里都会举行免费的萧邦音乐会。


华沙皇家公园里的萧邦塑像
 
萧邦坐在一棵柳树下,风儿吹动着柳枝,也掀起了他的衣裳;他双目微张,身体微倾,仿佛在大自然的美好中寻找灵感。他的右手抬起,好像要在琴键上落下。整个塑像的形态就像一把巨大的竖琴,和谐诗意。


塑像近景
 
萧邦于1810年出生在华沙郊外约60公里处的Zelazowa Wola。当车子靠近那个村庄时,涌入视线的是一派静谧的自然风光,葱绿的田野,白色的围栏,玲珑的房子散落其间,感觉似乎如此的环境才能孕育出如此的天才。
 
法国裔的父亲和波兰裔的母亲造就了萧邦,他在这幢宽敞的房子里初啼。屋子的周围是一个美丽的大型花园,那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萧邦的音乐飘荡在春日的甜美空气中。
 
萧邦出生的房子


萧邦故居花园里的塑像
 
去波兰,当然要在那里听萧邦的音乐!出门前就在网上订了两场音乐会的票,第一场在华沙,第二场在克拉科夫(Krakow)。场地都是萧邦以前曾经演出过的地方,小小的,感觉就像在巴黎的某个沙龙里。


华沙的萧邦音乐会场所之一


克拉科夫的萧邦音乐会沙龙
 
在萧邦的原乡,听着熟悉却永远动人的音乐,自然激动不已:她激越时像高山上的流水,倾泻而下地撞击灵魂;温婉时像一双体贴的手臂,轻柔地拥抱着世人。一如往常,我闭目聆听,深深沉醉其中,到达销魂处,感觉即使生命此刻戛然停顿也应该无憾了!
 
萧邦的音乐创作中似无恢弘巨作,然而这些短小的钢琴曲却如优美的诗歌般渗透灵魂,引发人们内心的强烈共鸣;亲密的马祖卡,规整的波罗乃兹,华丽的华尔兹,融心的夜曲,每曲每首都充盈着无法抵御的魅力;而他的夜曲则是我的最爱,细腻,深沉,诗意,像一股清泉舒缓地流淌在心田。
 
萧邦被誉为钢琴诗人,他的一首首曲子就是一首首诗,在想像、期待和憧憬中回旋着喜悦、伤感和美好;这是一种永恒的感动,永恒的怀想!
 
                   

 
波兰闪耀着萧邦音乐的美好,但是她也在历史的记载中留下了极其黑暗的一页!
 
奥斯威辛(Auschwitz)集中营是一个世人皆知、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此次去波兰的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实地感受它的恐怖;虽令人却步但却必须勇敢面对。
 
此集中营离波兰重镇克拉科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二次大战期间约一百三十万犹太人从欧洲各地被押送到那里,其中的百分之九十都惨遭杀害。
 
集中营的住房
 
满载着犹太人的列车源源不断地开向奥斯威辛,被蒙骗的人们憧憬着比难民营里略为舒适的生活;然而,他们面对的却不是苦役就是杀戮。

大批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被诱骗先去洗澡,诺大的屋子里还装模作样地安了一些淋浴用的莲蓬头;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致命的毒气。被毒死的人太多太快,以致来不及焚化,很多被丢进万人坑掩埋。


枪毙墙
 
絞刑架
 
一个大屋子里堆放着遇难者的鞋子,男女老少的,各式各样,从地面差不多堆到了天花板;据说,几天就能形成如此触目惊心的阵势。


遇难者的鞋子
 
几间屋子里堆放着他们的行李箱和日常用品;大都十分考究,然而它们的主人却在瞬间灰飞烟灭了……


遇难者的物品
 
令我心颤的是两个橱窗里陈列着几件可爱的童装,眼前出现的是那些活泼天真的孩子们的可爱模样。像含苞待放的鲜花,却被罪恶扼杀在美好的开始…… 


遇害孩子的服裝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停车场,刚在车上坐定,忽然飘来一阵深沉的歌声。举目望去,只见一群戴着犹太小帽的年轻人击掌顿足,稍后牵手围圈,他们深情地唱着。我虽然不明白歌词的内容,却能明白地感受到歌声中的苍凉和悲伤。看着这些年轻人,我也感动地体会到劫难后重生的安慰。
 
在波兰西部的美丽城市Wroclaw的街心有一座名为水晶星球(Crystal Planet)的雕像;一个年轻女孩,身着像地球仪一般的裙子,象征着无关宗教和文化的和谐世界。雕像位于一个叫四维的地区,因为在那里矗立着天主教、东正教、犹太教和路德教的教堂。 


Wroclaw街头的塑像
 
这座雕像赋予了我信心和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是可以相互包容、和平共处的。希望过去的惨剧成为一面镜子,警示人们不要让悲剧再度重演,让这个世界沐浴在和平友好的阳光下。
 
在克拉科夫老城的广场上,在和煦的阳光下,看见几个老师带着一群可爱的小朋友,他们约五、六岁,穿着鲜艳的黄绿色安全背心,坐在一堵矮墙上休息,开心地吃着东西,叽叽喳喳地闹腾着。

我的心立刻被这个温暖的场面给融化了,全心赞叹道:这些如鲜花般美好的生命,是波兰的未来,也是世界的未来!愿世人共同努力,让鲜花盛开!


克拉科夫街头的孩子们
 
既然有勇气去奥斯维辛集中营,就应该有勇气看电影吧。于是找出了以前不敢直视的电影『钢琴家』,感觉此电影与这次波兰行的关系太密切了:华沙,萧邦,纳粹,和平……
 
电影的开始,1939年,钢琴家Wladyslaw Szpilman在华沙电台录制萧邦音乐的节目,优美的琴声被罪恶的德军炸弹摧毁。他们一家被赶到犹太人难民区,随后送往大屠杀之地。

临被押上火车前,他死里逃生,随后在华沙四处躲避逃亡;在最危难的时刻,被一个德国军官发现,必死无疑的命运却因为他弹奏的萧邦音乐而改变;被音乐感动的军官为他提供了食物,使他支撑到华沙被苏军解放。


电影『钢琴家』的海报
 
电影的结尾是1945年,在座无虚席的华沙音乐厅里,他再度演奏起萧邦的音乐,劫后重生的欣慰在萧邦的音乐中彰显,升华……
                        
                         

 
维斯瓦河(Vistula)是波兰最长、最大的河流;在波兰兜兜转转时,多次与之不期而遇。望着那深沉的河水,我想到了集中营里的惨烈;同时我也感到安慰,因为萧邦的音乐也在这河水中源远流长,稀释着世间的苦难。
 
全心祈求,愿岁月像音乐般静好,愿世人安享音乐般的宁馨……

【作者介绍】陈均怡Jenny Chen,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法语专业毕业,美国肯塔基大学法国文学硕士。曾任职于上海外贸职工大学,纽约市立图书馆,最后任教于纽约市立高中近30载。现已归隐书斋,安度时日。出版了散文和诗集十余种;为世界华文女作家协会终身会员。


文章首发微信公号“陌上美国”,版权由“陌上美国”所有,未经许可严禁转载其他平台。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





前文导读热血追寻梵高的足迹魂惊夏威夷梵高与2020年十大流行网络语跨年只要1秒,跨越万千磨难却要拼尽一生行走的脸谱令人惊艳的新墨西哥州美国政府的“神速行动”疫苗计划盛唐人和美国人提升人类文明进步的最佳场所:伦敦国家美术馆命运底色与美国调色板71岁上班,96岁失恋,100岁获奖,忙到没有时间去死

 陌上美国 客观快捷的时评,和美国生活资讯。欢迎扫码或者点击开头蓝字关注。如何联系我们?

工作号微信ID: moshangUS

Email:hiusnews@gmail.com

【陌上美国】电报频道: 

https://t.me/MoshangUS

Telegram加群(下载app修改privacy设置;拷贝群地址用浏览器打开(微信打开无效);点击“join/进入”)

https://t.me/joinchat/AAAAAE-W0yNiS6DIlGHsKA


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