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巨亏，上港盈利？深扒中超这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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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8日，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发布2019年年度报告，中超卫冕冠军的营业收入从2018年的6.03亿元增长到7.83亿，净亏损却扩大至19.42亿。
与此同时，另一家中超豪门上海上港集团足球俱乐部却在母公司上海国际港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年报中显示盈利2,100万元，营业收入更是达到了惊人的20.08亿。
两家俱乐部的比拼超越了竞技范畴
两支看似投资水平相近的球队，为何展示出的财务状况迥然不同？透过对这仅有的两家俱乐部财报的深入研究，一些关于中超的疑问逐渐清晰。
成为中超霸主有多“亏”？
2015年11月，广州恒大在新三板正式挂牌上市，成为亚洲足球第一股。
2016年3月，恒大以每股55元的价格实现交易，以此计算市值突破200亿元，超越曼联成为最值钱的上市俱乐部，一时风光无限。
泡沫很美丽，现实很残酷。2017年5月，连年亏损的恒大化身“ST恒宝”，从此这顶代表退市风险警示的帽子就再也没摘下来过，至2019年恒大达成五年累计亏损65亿的“成就”。
亏损背后自然少不了股东的输血。自上市以来，各方通过注资、借款等方式向广州恒大注入了共计71亿元现金。
最大的输血方自然是恒大集团，截至2019年末，广州恒大账面对恒大集团内关联公司的无息借款余额合计63亿元，近五年增加58亿。
想当“八冠王”，首先要“亏”得起。
足球为何如此“败家”？
虽然中超的竞技水平和商业价值还不能与五大联赛相提并论，但支出水平已经不落下风。
人工成本方面，恒大2019年职工薪酬支出高达17.3亿元，折合约2.21亿欧元。这个金额放到欧洲也可以跻身豪门水平，高于18/19赛季的热刺、米兰双雄、多特蒙德等知名俱乐部。
从「无形资产-球员服务合同」中可以看到，恒大为打造重夺冠军的阵容一共花费了26.54亿元，折合约3.39亿欧元，没有薪资水平这么夸张，却也超过了多特蒙德将近一亿。
根据德国转会市场网，恒大全队身价合计仅为4,900万欧元，市值仅为当初投入的14%，身价泡沫相当严重。
国产代表韦世豪身价仅为转会费的16%
节节攀升的工资和阵容成本支出正是中超金元之争的恶果。蒙眼狂奔的这些年里，财大气粗的中超投资重量不重质，造成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支出赶英超美，收入却没有。2019年恒大7.83亿元的营业收入折合仅一亿欧元，在18/19德勤足球财富榜上距离排名第30的水晶宫还有超过7,000万欧元的差距，放到英超只能排到倒数第一，怎能不巨亏？
引援调节费之谜
在恒大的这份年报中，一个巨额数字引起了媒体的注意，并被用来佐证恒大对于青训的巨大投入。
这很可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首先，恒大俱乐部本年度对于青训的部分投资已经作为「长期待摊费用-青训服务费及赛事费」被确认为一项长期资产，金额为4,200万元。
第二，恒大足校作为集团的另一家子公司其实是独立运营的，相关投资活动由集团统筹安排，每年还会与恒大俱乐部发生一点关联交易。
第三，作为一项可能造福公司多年的巨额投资，财务上没有不确认为资产的理由，即使违背常理予以费用化也应当确认为成本或费用。
实际上，这笔4.08亿元的「青训发展基金」更可能是引援调节费。
由于自2017年中国足协开始征收引援调节费以来，恒大直到2019年初买断保利尼奥和塔利斯卡时才超过4,500万元引援限制，因此往年并无该项支出。
结合现金流量表中4.2亿的「支付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两笔调节费均已支付。
恒大耗资6.5亿元引进的巴西双雄
无独有偶，上港集团的年报中也出现了有关引援调节费的内容。
在「金额较大的其他应付款」中有应付中国足协的1.5亿元引援调节费，截至2019年底尚未支付，应为引进阿瑙托维奇产生的款项。
以上财务数据的探究印证了足协征收引援调节费的工作正常进行着。拥有了一笔可以助力足球产业发展的巨额资金是一件好事，期待管理者的妥善使用。
上港凭什么盈利？
作为主板上市公司上港集团的重要子公司，上海上港俱乐部的主要财务指标被要求披露在母公司的年度报告中，这为我们打开了了解上海上港经营状况的一扇窗。
和连年巨亏的恒大截然不同，上港自2015年以来累积盈利550万元，实现了盈亏平衡。
难道真的是上港生财有道，而恒大经营无方？
从上图中可以看到，上港的营业收入一直领先于恒大，到2017年更是突破了20亿大关。
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换算成欧元约2.5亿，完全配得上在德勤足球财富榜上拥有姓名。
上港的营收足以排到足球财富榜第16位
然而，无论是20亿营收的2017年，还是23亿营收的2018年，上港的辉煌业绩都没有进入过统计全球足球俱乐部营收的德勤足球财富榜中。
诚然，中超赛季划分异于欧洲主流联赛，但这不该成为德勤无视中超的理由。
看来中超的营业收入并未得到国际的承认，原因还得从中超俱乐部的收入构成说起。
由于上港未披露收入明细，再次以恒大为例说明。
重新分类后可以发现，恒大2019年的营业收入有82%来自商业活动，这个比例远远高过欧洲主流俱乐部的商业收入占比，2020德勤足球财富榜中该项最高的巴黎圣日耳曼也不过57%。
在恒大2019年5.66亿元广告收入中有83%来自集团内部，剩余的非关联方客户中还有不少是和恒大集团沾亲带故的重要供应商。
欧洲顶级联赛最为倚重的转播收入方面，恒大仅仅入账8,700万元。门票收入和商品收入合计9,400万元，其中自集团内部的采购就占到了39%。
由上可见，中超惊人的商业收入水平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投资方的支持，这一点在上港身上体现得更为明显。
无论是转播收入还是比赛日收入，上港都不可能脱离恒大代表的中超最高水平，拉开收入差距的地方只有商业收入。
上港为打造豪门花费不菲
根据财报显示，上港集团对上港俱乐部的股权投资一直停留在2.52亿元，这些年军备竞赛的资金其实是通过关联方交易流入上港队的。
于是我们看到了高于恒大营业收入1.6倍的惊人数字，被用于输入资金的广告赞助合同显然远远高于了公允价值，未被德勤足球财富榜认可也合情合理。
上港凭什么盈利？大概是国企上市公司的披露需求吧。
我们的足球商业模式
现今的中超，更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实业团足球的进化体。俱乐部的存亡兴废皆取决于企业经营策略，甚至老板的个人喜好。
俱乐部对于控股方来说不是一个可以获得回报的生意，不是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业务，而是一个需要不断输血才能保持运营的广告平台。
正因如此，恒大才会在2015年亚冠决赛次回合违约擅自更换胸前广告。虽然付出了2,480万元赔偿金的代价，但对于母公司利益至上的恒大来说，这点钱算不上什么。
从此再无赞助商光顾恒大队，而恒大集团也顺水推舟，将球衣变成了自家产品的展销平台。
恒大违约门是中超畸形商业模式的缩影
如今中超俱乐部中胸前广告出售给第三方的凤毛麟角，对于一个职业足球联盟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而足球在恒大集团发家的过程中提供了多少助力，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一家年营业额4,800亿元的巨无霸来说，20亿的推广费用完全可以承受。
可惜成功没有复制到其他15家中超俱乐部身上，成本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每家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账目上。
于是当负债7亿的天津天海进行转让时，人们担忧的是万通集团是否有足够财力承受中超俱乐部的连年巨亏。
水涨船高的市场行情传递到低级别职业联赛，后果是惨烈的退出潮。即使是经济体量庞大的中国，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承受运营职业足球的代价。
没有底层建筑，顶级联赛不过是空中楼阁，中国的足球只会是一个永远的梦想。
我们仍然要感谢以恒大为首的众多金主企业多年来对职业足球真金白银的投入，他们在还看不清回报的毫不吝啬，才让一潭死水有了生机。
他们在基础设施、青训学校等方面的投入，将在未来造福中国足球。
除莲花外，恒大计划再建两座八万人专业球场
投资者没有错，错在缺乏行业规范的大环境。但亡羊补牢，犹未迟也，晚到总好过不到。
无论是俱乐部名称中性化还是引援调节费、“四大帽”，这些都是符合世界足坛职业足球客观发展规律的政策，虽然具体推进方式可能还需再做斟酌。
那些说“为时尚早”的人，即使再过一百年还是会说“为时尚早”。
30年前，建立职业联盟、推行去企业化的日本足球教父川渊三郎曾如是说。邻居的身影越来越远，愿我们终有迎头赶上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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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橘乐 CFA, CPA
资料来源：
广州恒大年报（后台回复“2019恒大”获取报告下载链接）
上港集团年报（后台回复“2019上港”获取报告下载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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