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供热改制中的“暖”与“寒” ——王现敏、王现勇案旁听手记
2024年7月12日，王现敏、王现勇案二审开庭审理第六天，也是本次开庭审理的最后一天。
当天，法庭没有允许王现敏穿他的白色T恤。因为在前一天，他在自己的白色T恤上写了“莫须有”三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清白，当天被要求更换着装。前几日，他还写过“爱你们”，表达自己对于家人朋友的爱意；写过“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这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校训。1920年，王现敏的爷爷在北京师范大学就读，他以育人为先，为整个家庭塑造了极为良好的家风，王现敏以此校训表达自己对于行为操守的坚持，表达自己对于家风的传承。
上诉人及辩护人针对出庭检察员出示的供热工程方面的证据进行质证。
01
集中供热改制解决什么
上诉人王现敏提到，供热工程之所以进行改革，就是因为之前的供热公司在供热过程中屡次出现问题，导致老百姓在寒冷的冬天无法正常使用暖气。而在对供热区域受访百姓的调查报告中，竟然有“室温十七度，老百姓表示很满意”这样的令人感到十分离谱的内容。诸如此类的内容还有很多，室内温度大多不过二十度，老百姓却在满意程度上表示“很满意”。在正常人看来，寒冷的冬天室内供暖只有十几度，一个拥有正常感官知觉的人怎么都不会觉得这样的温度是满意的，但报告中就是出现了这样的内容。
此外，在《长治日报》刊登的一篇文章中，对前供热公司可谓是极尽赞美之词：“有人说供热的温度就是民生的温度...在我们盘点过去的这个供暖季时，长治县的老百姓纷纷竖起大拇指，热情的态度，便捷的服务，低廉的费用，这一切让他们收获了满满的幸福。而作为长治县实施城镇集中供热企业之一的长治县富鑫供热有限公司，在这其中功不可没。”文章中老百姓们“纷纷竖起大拇指”与百度贴吧中网友百姓们对供热的控诉吐槽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感到无比的荒谬。而正是把供热项目做成如此质量的前供热公司，每年还要从政府部门拿走几千万元的供热补贴。因此，王现敏决定改善民生供暖问题，实行集中供热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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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供热的贴吧留言比比皆是
02
供热问题如何解决
上诉人王现敏提到，县政府为解决供暖问题，曾先后提出几种解决方式。例如，由中节能、首创等国央企进场，负责整个长治县的冬季供热。但中节能、首创等国央企对长治县的供热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后，得出了本县供热面积较小、供热价格过低的结论。上述国央企进场承揽供热工程的条件是政府需首先出资进行相关改造，其次提高供热价格，使县里的供热价格与长治市区保持统一。王现敏认为，为引入国央企负责供热而提高供热价格，会增加百姓的生活负担，因此继续谋求其他不为百姓增添负担的解决方式。
长治县供热收费价格为：居民2.55元，非居民4.7元
此外，政府部门曾构想由政府经营供热工程。该种解决方式由于存在运营管理人才短缺、企业治理能力欠缺等问题，也没有最终落实。政府还曾设想通过本地其他企业承揽，或是将两家前供热公司合并等方式解决供热问题，但都因存在现实难题未能付诸实现。
最终，供热问题的解决是因为成立了城投供热公司，由城投供热公司收购两家前供热公司的资产，又通过公开招聘的方式聘请到秦向阳负责供热工程的运营。集中供热改制的结果是4年时间里供热面积从400万平方米提高到1000多万平方米，供热面积扩增两倍多；价格保持不变，与改制前价格一致，老百姓们没有多掏一分钱；政府没有再为供热工程每年提供超千万的补贴，节约了国有资源；供热质量得到百姓认可，老百姓不再因供热问题在网上发帖或进行信访。通过县政府的集体商议集体决策，长治县的供热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03
供热工程承揽争议
一审法院认为供热工程是王现敏利用职权之便为秦向阳承揽的工程，然而得出此结论所依据的证据本身在真实性与证明目的等方面就存在问题。
第一，关于审计报告。辩护人吴丹红律师提出，首先，根据《监察法》第二十七条及第一百四十六条第二款的规定，本案应对案涉工程进行司法会计鉴定，而不是进行审计；其次，在卷宗中并没有看到长治市监委对会计师事务所的委托手续（后上诉人发现委托鉴定书单独夹带在内容连续、装订成册的原卷宗之中，不免让人怀疑该委托鉴定书是后续补的）；再次，审计报告中出现多项不属于其审计范围的内容，且审计报告所认定的炎阳公司获利情况并不准确，与事实不符；最后，其中一名审计人员审计时已近八十高龄，是否有能力对该工程进行审计尚存疑，其相关的执业资格证书还没有进行年检，已过检验有效期。
一个在能力和资格两方面都存在问题的审计人员作出的审计报告，它的准确性和可信度又有多少呢？
第二，关于秦向阳应聘城投公司总经理的程序。一审判决书中第49项证据其实恰恰证明了秦向阳成为城投公司总经理的程序是合法合规的。辩护人吴丹红律师提出，城投供热公司公开招聘总经理时，选任程序是先成立联合小组资格审查，然后在应聘者原单位进行不少于10人的民主评议，再综合面试、组织考察的结果，在公示期满之后确定总经理人选。因此，在2018年8月份，经公开面试、联合小组讨论，城投供热公司认为秦向阳符合担任总经理的条件；而后与秦向阳的原单位的同事谈话，卷宗显示，经民主测评，秦向阳的评测结果为全票优秀。此外，关于秦向阳任总经理的资格审核方面，也是经7位审查人签字确认秦向阳符合总经理任职资格。在结束了民主评议、面试、审核考察后，城投供热公司在2018年的8月13日至15日对聘任秦向阳为城投供热公司总经理进行了公示，公示期满后与秦向阳签订了总经理的聘任协议，任期三年。而后因秦向阳业务能力出色，还在聘期结束后与秦向阳进行了聘用合同的续签。
关于供热工程，还有一个细节是王现敏在任时，政府并未对秦向阳的公司支付过相关的供热补贴，王现敏离任后，政府继续聘用秦向阳负责供热且开始每年支付供热补贴。这首先说明了秦向阳负责供热是被肯定和认可的；其次，说明了王现敏在任时，秦向阳在供热方面并没有获利，反而是王现敏在解决百姓供热问题的同时为政府省了钱，节约了国有资源。
选任程序依法合规、国有资源得以节约、民生供热问题得到解决，长治县的集中供热改制可谓是一次成功的改革。然而这样的成功改革却被当做王现敏利用职权为秦向阳承揽工程的证据，这样的认定势必会让为百姓着想的王现敏心寒，更会让在场旁听的受益于集中供热改制的长治县老百姓心寒。旁听完全程的我不禁扼腕，为什么替百姓做实事的人会落到如此境地？错的不该是王现敏，那错的究竟是谁？
本案仍在开庭审理中，下次开庭定于2024年7月29日至8月9日，欢迎社会各界人士携带身份证进入旁听。详情可咨询下方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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